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动静尤其明显,好似早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切的发生,谢钰没回大帐,只是交代柳文茵不要惊慌,有动静就去与军医汇合,如果需要撤退,直接跟着他们走便是。
柳文茵偶尔会任性,但更多时候她是听劝的,谢钰交代的话,她都记在心里,并且照做。
快速地去与军医们汇合。
擂鼓声、号角声此起彼伏,其中还混合着交战时兵器相撞的声音。
柳文茵在后方,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,为前线的将士紧张,也为自己的未来担忧。
“怕不怕?”老军医问。
柳文茵说:“怕。”
她不算胆子特别大的人,能走到这一步,她自己都觉得惊讶。
可要是问她后不后悔,她可以肯定地回,不后悔。
老军医道:“怕也没用,马上就有伤兵送回来了,要是因为心慌恐惧出了岔子,照样军法处置。”
柳文茵:“……”
她还以为老军医会安慰大家一番呢,可见对方一脸严肃,就知道他没在说笑,顿时也跟着打起了精神。
这一场仗,漠北的军队铆足了劲,越挫越勇,不再像之前那般一有颓势就跑。
如果一退再退,他们的胜算会越来越小,这是所有首领商议之后,得出的结论。
厮杀了数日,漠北的军队又一次败走,谢钰昏迷着被抬回来的时候,柳文茵脑子都是懵的。
在她的心里,谢钰无所不能,无坚不摧,所有人都有可能倒下,但谢钰不会。
“怎么回事?”柳文茵极力想要保持冷静,但声音还是颤抖了起来。
“我们已经做了准备,但那驯马师实在厉害,还是有很多战马受到了影响,而且漠北人的目标是将军,派出所有勇士进攻将军所在的方位,想要生擒了他,领头的是漠北赫赫有名的勇士,伏昱,将军斩了他一条胳膊,本来将军是可以全身而退的,但为了救副将一命,才不慎落马,如果没有那驯马师,将军的战马不会失控……”
后面的话柳文茵没有听完,转身进帐给谢钰检查身体。
如果他一直没醒来,朝廷大军有卫越和其他将军主持大局。
可她,该怎么办?
请你好好活着
经过检查,谢钰身上的外伤不严重,就是坠马造成的昏迷,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。
李副将一脸愧疚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将军也不会坠马昏迷。”
皮肤黝黑的魁梧汉子,单膝跪地,“末将没有保护好将军,还拖了后腿,请姑娘责罚!”
柳文茵道:“我且问你,交战的时候你可有按命令行事?”
李副将毫不犹豫地点头,不听令行事是违反军规,就连卫将军都要被打军棍,有这样的前车之鉴,谁还敢擅自行动?
“我又问你,将军救你是他自愿的,还是你向他求救,干扰了他?”
李副将眼眶通红,“将军是自愿的。”
这也是让他最自责的地方,是他本事不够,才要将军出手搭救,连累了将军。
“他既是要救你,就想你好好活着,你何错之有?无错,又何来的责罚之说?”
李副将心里难受,“属下该为将军做什么?”
“将军这里有我照看着,你承担好自己的职责,随时做好上阵杀敌的准备,这便是对将军最好的交代。”
李副将抱了抱拳,“属下定不会让将军失望!”
为了让谢钰安心养病,无关之人都被柳文茵请了出去。
她胆子虽小,但遇到了事也能为谢钰撑一撑这个天。
帐篷里只有他们两人,柳文茵拿帕子给谢钰擦脸,擦着擦着,憋了许久的泪滚落了下来。
“是谁说他身体好的?怎么昏过去就醒不过来?”
“漠北人暂时已经退兵,但不知道何时会卷土重来,谢钰,你不保护我了吗?”
“你不醒来,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?你何时才能娶我?”
不管柳文茵怎么说,躺在床上的人都没有半点动静,柳文茵真正体会到了恐慌的滋味,她怕失去谢钰。
怕失去最爱她,而她也爱着的男人。
如果可以,柳文茵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她。
紧握着谢钰的手,柳文茵问他:“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,我害怕……”
听着帐篷里压抑的哭泣声,卫越心里也不好受,一方面是担心谢钰,另一方面是想起了三公主。
兰若不在了,他一个大男人都挺不住,要不是有女儿,还有报仇在支撑着他,他可能早就倒下了。
柳文茵一个女子,这会儿会有多难过,他可以想象得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