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李鸮的视线一顿。

&esp;&esp;他清楚宁文斌在说什么。

&esp;&esp;下一秒，那片被谨慎藏在隐秘处的黑暗角落，就在一声稀松平常的语气中，毫无保留地被摊开在了所有光亮之下。

&esp;&esp;“你早就发现了吧，你根本适应不了正常人类的社会。”

&esp;&esp;宁文斌没有停顿，甚至还有闲情整顿了一番自己的着装。

&esp;&esp;他以一副通情达的长者样貌，苦口婆心地向李鸮表达着所谓的“解”。

&esp;&esp;“我听说了你们在广场上的事，我知道，很难熬吧？基地里的环境太接近灾前的高秩序社会，让你不得不压抑你潜意识里的破坏冲动。”

&esp;&esp;“所以在实验室里，你才会流露出你的本性。”

&esp;&esp;“不用遵守什么规矩，也不用服从什么条条框框，只要遵从本能，放手毁灭就够了。”

&esp;&esp;李鸮没有表态，依然保持着沉默。

&esp;&esp;“你真的考虑过宁钰吗？”见他没有回应，宁文斌反而越发堂而皇之，“过去的日子已经够苦了，但只要他留在这里，就能像所有普通人一样，娶妻生子，成家立业，平平安安地度过一个人该有的一生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就这么心安得地，想剥夺他过平常日子的权利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熟悉的姓名音节比羽毛还要轻巧，悠悠地从半空飘入了耳中。

&esp;&esp;记忆中的月色柔和，乳白的光华轻轻浅浅地落在那对清潭般的眼眸之中。

&esp;&esp;李鸮记得那双盛满粼粼月光的眼睛。

&esp;&esp;那自然下压的眼尾勾起一道不自知的吸睛弧度，带着盈盈笑意看向自己，真诚而炙热地诉说着，那个寻常却弥足珍贵的，一直以来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愿望——

&esp;&esp;只要全家平平安安，完完整整就行。

&esp;&esp;宁钰的愿望一直很简单，他只是想要平淡的生活而已。

&esp;&esp;但，在那之前，他们还有目标要去完成。

&esp;&esp;继续寻找林雪雁是宁钰自己的决定，并且与其他愿望同样坚定，所以比起口口声声的“为他好”，他更愿意以宁钰自身的意愿为先。

&esp;&esp;“我不否认你给过他帮助，也知道你救了他很多次。”宁文斌睨来一眼，往本就沉重的话题上又增添了不少重量，“但是在基地，宁钰就不用再为了物资去面对风险，他身边最后的危险就是你，你不明白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