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不知从何时起,一切都变了味。
他开始不自觉地追寻那抹身影,在意那清朗声音下的每一句心里嘀咕。
那些大逆不道却又总能精准戳中他心思的吐槽,像羽毛,轻轻搔刮在他心尖最僵硬也最隐秘的角落。
为何偏偏是林砚?
只有林砚,能如此轻而易举地穿透他层层的帝王铠甲,触碰到内里那个真实的、也会觉得疲惫、也会渴望认同的萧彻。
萧彻闭上眼,御书房里炭火暖融,茶香犹存,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极淡的清冽气息。
想起林砚垂首站在一旁时低敛的眉眼,想起他因自己的注视而下意识挺直的脊背,想起他听到“取消宵禁”时那双骤然亮起的眼眸,里面盛着的是纯粹的欣喜。
那心声雀跃,带着对宫墙外平凡热闹的向往,与他这个被困在九重宫阙深处的帝王,截然不同。
可偏偏是这份不同,像磁石般吸引着他。
是了,就是这份不同。
不止是林砚能懂他未宣之于口的政见。
更是因为,林砚这个人本身,就是他枯燥繁重的帝王生涯中,一个鲜活明亮,甚至有些“吵闹”的意外。
他渴望看到那份鲜活,渴望听到那些“吵闹”的心声,渴望那束光,能更多地落在他身上。
这种渴望,超越了君王对得力臣子的赏识,超越了知己之间的心意相通。
当萧彻意识到这一点时,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不疼,却带来一阵清晰无比的悸动,随之而来的是一丝陌生却并不令人排斥的慌乱。
他想,握住。
【作者有话要说】
好像我也是第一次写两个主角都没有关注彼此的外貌
他们或许能更早地相识。
眼瞧着离萧彻的生辰越来越近,京城也跟着热闹起来。
在萧彻登基后便去了封地的王爷们纷纷拖家带口的返回京城,他们在京城空着的王府都住进了主人。
林砚跟这些王爷们没有交集,也不认得,倒是在萧彻那见到了一个,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孩子。
秦王萧钰,宁太妃的儿子,也是先皇年纪最小的一个儿子。
林砚抱着新理好的文书踏入御书房时,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跪在御案前侧下方的少年。
少年约莫十四五岁,穿着一身靛蓝色织金锦袍,头发束得一丝不苟,可那微微垮下去的肩膀以及少年自己用手抓着耳朵的姿态,看起来写着“生无可恋”四个大字。
活脱脱就是个被班主任拎到办公室训话的倒霉初中生。
林砚看向御案后的萧彻。
萧彻面沉如水,手里捏着一本书,大抵是少年需要背的。
“朕让你读《通鉴》,是让你明得失,知兴替,不是让你抄书交上来充数!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?‘臣弟愚钝,未解其意’?一年多了,半点长进也无!在封地是不是终日只知嬉游浪荡,将学业全然荒废了!”
少年,也就是秦王萧钰,脑袋垂得更低了,小声嘟囔:“皇兄,臣弟真的读了,就是……就是读不太明白。”
“读不明白便不会问吗?请的;老师是摆设不成!”萧彻的语气更冷了几分。
萧钰缩了缩脖子,不敢吭声了,那模样瞧着竟有几分可怜。
林砚:哇哦,幻视甄嬛传四大爷骂三阿哥。
小王爷实惨,《资治通鉴》那是人读的东西吗?又厚又沉,字还密,看两页就头晕眼花。
而且还是文言文无注释版!地狱难度!
萧彻冷冷瞥了一眼下方鹌鹑似的弟弟,又用余光扫过那边假装自己是花瓶的林砚。
【陛下该不会让秦王下去背《谏太宗十思疏》吧?啧啧。】
“既知愚钝,更该勤勉。”萧彻将手中的书册不轻不重地搁在案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轻响,吓得萧钰又是一个哆嗦,“从今日起,给朕好好背《谏太宗十思疏》,背不会不许回封地。”
萧钰小脸一白,看起来快哭了,却也不敢反驳,只得蔫头耷脑地应了声:“是,臣弟遵旨。”
【咦?陛下居然真的让秦王背《谏太宗十思疏》?】
林砚不禁想,他跟萧彻还挺心有灵犀的。
【其实我觉得光让秦王背书也不是个事儿,建议引入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。】
萧彻:“……”
什么东西?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