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似乎在交谈,气氛轻松愉快,但具体说了什么,醒来后一个字也记不住,只留下一种被全然理解和接纳的甜蜜氛围。
酒足饭饱,暖风熏人欲醉。
他们并排躺在席子上,头靠得很近。
桃花瓣不断飘落,落在他们的发间、眉梢、衣襟上。
对方伸出手,轻轻拂去林砚鼻尖上的花瓣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,那指尖的温度停留在皮肤上的触感异常清晰。
然后,那只手没有收回,而是顺势握住了林砚的手,十指缓缓交扣。
林砚能感觉到对方脉搏平稳有力的跳动,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,与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混在一起。
梦境的最后片段最为模糊也最为炽热。
光影变得暧昧,桃花香愈发浓烈。
林砚被对方揽入了怀中,那个怀抱宽阔而温暖,带着一种令人沉醉的、独特的香气。
有轻柔如蝴蝶停留般的触碰落在他的额头、眼睑,或许最终落在了嘴唇上。
那触感温热而柔软,如同一片花瓣落下,轻得几乎像是幻觉,却又引燃了某种更深层的、陌生的渴望和战栗。
林砚没有抗拒,反而有一种沉溺其中的趋向,身体放松,意识漂浮在无边无际的粉色云雾里。
……
林砚扶额。
他一定是憋久了吧?连做梦都这么有颜色。
两辈子第一次做春梦,别说,味道还不错。
林砚也没太当回事,毕竟生理现象,理解万岁。
利索地翻身下床,找了条干净裤子换上,又把脏裤子团吧团吧塞到角落,打算晚点自己偷偷洗了——虽说家里现在仆役成群,但这种涉及男人尊严的私密事,还是自己动手比较保险。
换好衣服,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。
踩着虚浮的步子晃出房门,一问才知道,家里人都吃过午饭了,林砚便只让厨房简单下了碗肉酱面。
面条劲道,肉酱咸香,呼噜噜一碗下肚,总算把那股子睡过头带来的虚浮感压了下去。
刚撂下碗,前院就传来了动静,门房老张头进来禀报,说是永嘉侯夫妇来了。
林砚也没多想,只当是寻常走动。
爹娘已经迎了出去,他懒得动,便继续瘫在椅子上消食,脑子里还在回味那个荒唐的梦,心想也不知道梦里“恋人”到底长啥样,可惜了,没看清。
前厅里,寒暄过后,永嘉侯夫人捧着茶盏,笑容热切地开了口:“林夫人,今日我们夫妇冒昧前来,实在是有桩喜事想同您和林大人商量。”
文韫疑惑:“夫人这话从何说起?”
他们家跟永嘉侯府素无交集。
唯一的交集,便是昨天晚上在宫里,林砚出手救了赵婉茹。
“我们瞧着府上林砚公子,年纪轻轻便已是翰林学士,深得圣心,真真是年少有为,一表人才。”侯夫人先是一通夸,然后话锋一转,“说来也是缘分,那日宫宴,小女婉茹不慎失仪,多亏了林公子出言解围,这份恩情,我们永嘉侯府记在心里。”
林承稷和文韫交换了一个眼神,某种预感强烈起来。
果然,永嘉侯接话道:“是啊,林公子人品才学,皆是上上之选,我们夫妇私下想着,林公子与小女年岁相当,又曾有这番渊源,若是能结为秦晋之好,岂不是一桩美谈?”
永嘉侯夫人立刻点头附和:“正是正是,我们婉茹虽说性子跳脱了些,但心地是极好的,模样也周正,若是林夫人和林大人不嫌弃,我们便想替两个孩子保这个媒,不知二位意下如何?”
林承稷和文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。
果然,永嘉侯夫妇见赵婉茹进不了宫,打起了自家孩子的主意。
还年岁相当,十六岁同二十五岁,算哪门子的年岁相当?
文韫立即表态拒绝:““侯爷,夫人,您二位厚爱,我们实在感激不尽,只是砚儿那孩子,一心扑在公务上,整日念叨着要为陛下分忧,竟是半点没开窍。”
林承稷也赶紧帮腔:“是啊,犬子愚钝,怕是配不上侯府千金。”
永嘉侯夫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。
侯爷眉头微蹙:“林大人此言差矣,林公子青年才俊,何来配不上一说?莫非是觉得我们永嘉侯府门第……”
“不敢不敢!”林承稷连连解释都下来了,“绝无此意,只是男女之事,也不能全凭我们当父母的拍板,还得孩子自己有那意思,侯爷您说可对?”
就在这时,永嘉侯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,四下看了看:“咦?今日休沐,怎不见林公子?可是出门访友了?”

